姜北望掂量着自己手中长枪,太沉太重,打量着姜念明的小身板,怕是抽几下就要背过气了。

    他不徐不疾地擦了擦长枪,放到武器架上,又取了一柄软鞭,这才看向被自己晾了许久的姜念明。

    这小子虽嘴上不肯吃亏,被人欺负了是定要骂回去的,然而命他跪下受惩戒的时候又不会想着逃跑避刑。

    姜北望想起昨日在王府门外,自己用鞭子抽他时,也未曾有过闪躲。

    可见规矩还是不错的。

    谁知姜念明抬起一双漂亮的杏眼觑他:“王爷真是奇怪,若是念明说了谎,王爷罚我欺主,念明端王爷家的碗吃饭,自然认罚。可念明字字都是真心,骂的也是我那个不知所踪的爹,王爷心心念念惦记着替我老子教我做什么?王爷总之是看不上念明的,何苦提着鞭子假装自己很生气?”

    姜北望被姜念明一顿阴阳怪气,便觉得这小子是没挨够揍,也是活该要被抽烂屁股的。

    他冷笑着拎起鞭子:“这一顿是替兰心教你的。”

    见姜念明又要张嘴说出气人的话,姜北望森然道:“我是王爷还是你是王爷?信不信我一声令下,照着三餐让你一天挨三顿鞭子?”

    姜念明顿时不说话了。

    他的皮相是极为乖巧的,少年的身子骨单薄,看上去温和秀雅,若是不细究,着实看不出他一身尖刺反骨。

    此刻乖乖巧巧的低头跪着,只露出个发旋给他看,生生让姜北望心中似有所动。

    这是个没有长在他的身边的孩子,那一手腕的伤痕,也许在外吃了许多苦。

    但他很快就压下了心中异样,笑了笑说:“王府家规森严,若要装乖讨巧,那就一直装下去,不要露出马脚。”

    这是姜北望的真心话,他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他做不出手刃稚子的狠绝之事,所以容忍了姜念明在王府如杂草一样活着,可是,稚子是会长大的。

    若是姜念明安分守己,姜北望怜他昔年稚子无辜,再容一容他又如何?可若是如他母亲一般,心中想的是借感情腐蚀他的心智,那么,人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摔上两次,更何况,姜北望到现在都没能从前一个坑里完全爬出来。

    姜念明许是把姜北望的告诫听进了心里,乖乖巧巧地仰头:“好的,念明记下了。王爷,要念明奉着鞭子请罚吗?”

    这态度的转化也太大了,姜北望眸光略带诧异地低头去看他。

    这才发现姜念明的双手撑在地上,而长跪的姿势中的重心渐渐向后偏移,膝弯的位置隐隐在发颤,脸上生出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