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了两天工作未果后,陈新也只好放弃。此时阿彪考完试回家,见到陈新那是亲切得不得了。回家第一天便把铺盖搬到了陈新在大军家的住处。两个人天南海北地互诉衷肠,分享着各自半年来的生活。阿彪说码头中学那个做大保健也能报销的年级主任被查了,罪名是贪污。但他一个年纪主任能贪到什么钱,据小道消息说是替校长顶了包。但不论是否顶包,起码能被查处倒也是一种法治进步。还有一位男老师死缠烂打追求另一位女老师,结果被女老师告到教育局挨了处分。这位女老师也够彪悍的。阿彪要陈新给自己分享一下大学的校园生活,陈新却觉得实在无话可说。总之跟期待中的相比,不是落差太大,而是根本没有。或许有,但也与他们无关,因为根本没有他们的角色。

    有了好友的陪伴,时光不在过的那么无聊。每天下午的时候叫上钱海龙,有时也会叫上大军,一行四人像二流子一般满县城瞎溜达。不同于其他人,陈新并不喜欢溜达热闹繁华的大马路或是闹市区,却特别喜欢溜达偏僻隐秘的旮旯小巷。这个喜好使得若干年后陈新的妻子评价自己是一个内心阴暗的人。陈新则认为这跟内心阴暗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按照这个逻辑,你长得一点不俊俏我还喜欢你呢,这是不是就表明我审美有问题呢?

    县城的变化日新月异,虽然相较过去繁华美观了许多,但陈新更加喜欢县城过去的样子。无论是过去的人还是过去的物都觉得比现在的要好。坐在卞和洞的大石头上望着山脚下的风景,陈新向众人说起几天前找工作遇到的挫折,钱海龙听完后问陈新:“你知道为啥现在坏人那么多吗?”

    “社会风气变坏了呗!所以人也变坏了。”陈新答道。

    “那你说说为啥社会风气会变坏呢?”大军在一旁插了一句。

    “这我哪知道,反正社会发展就是这个样子呗!”陈新缩了缩脖子,这是个关于政治学的问题,陈新答不上来,高中那会除了英语,就数政治这门课最差。

    “这就要上升到政治学和社会学的双重角度来解释这个问题了。”大军顿了顿立马来了精神,接下来定将是一番长篇大论。“一个人必然不会平白无故地变坏,在其背后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什么狗屁原因,说到底不都是因为钱吗?”陈新赶紧打断大军的讲话,直接明了地作出结论。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钱海龙接着说道,“现在好多农村人都涌进城了,所以你们看,现在金山县城的人口明显地比以前多了好多。”

    “城里好就业嘛!再者国家现在推行城镇化,以后农村都会逐渐消失,要不了三十年,我们国家就会像美国一样实行机械化农业,你们知道什么是机械化农业吗?就像美国那样……”

    “那关我们啥事?”阿彪懵懂地问了一句,再次打断了大军的高谈阔论。

    “怎么会没有,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现在农村姑娘找对象的首要条件就是要有房,还得是城里的商品房才行,不然你们看现在新城区盖了那么多商品房,为啥房价还那么贵就是这个原因。”

    大军的这番话陈新觉得很在理,而且跟自己也很有关系,那个码头镇房东家的小姑娘赶明儿要是跟了自己,保不准也得要求自个在城里买房。

    想起码头镇的那个小姑娘,陈新心里顿时一阵焦虑。就以现在的自身条件,以后想娶那小姑娘是真够呛。码头镇那一带的彩礼在整个金山县地区是最高的,尤其像小姑娘家那番情况的保准不会少要。陈新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想法,如果将来哪个姑娘肯跟自己裸婚,那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娶了她,因为如果一个女生如果愿意跟一个男生裸婚,那毫无疑问这个女生对那个男生一定是真爱。不过就目前自己跟小姑娘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别说真爱了,有没有爱都不清楚。刚入学那会自己每个礼拜都会给小姑娘打一个电话,每次都能聊上十几分钟,但近来两人在电话里好像越来越不知道该聊什么了。也不是没有了话题,而是总觉着有一层隔阂阻挡在了两人面前,尤其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更明显。至于这一切产生的原因,陈新内心是有答案的,如果自己经济上没有那么大的压力,自然不会出现现在这些问题,可眼前又无力改变现状,所以陈新也不知如何化解与小姑娘之间的这种隔阂。而且陈新也知道,此时小姑娘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导致产生同样的隔阂。

    “对了大军,你家那么多房子,你咋到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阿彪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知道个屁,我不是没女朋友,我是女朋友太多了不知道选哪一个。”大军不屑地答道,但很明显没有底气。大军今年二十七了,迄今没跟女生拉过手。尽管大军家的条件并不差,大军人也不傻不愣,可唯独一个爱絮叨的缺点大概是大军迄今为止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如果是一个女人爱絮叨倒也无可厚非,偏偏大军一个五尺男儿,爱絮叨不说,还尽喜欢跟人家聊政治历史宇宙哲学这些高深层次的玩意,普通人哪聊得来这些,除非找个博士学历的书呆子女生或许适合大军这样的。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钱!如果你票子足够多,要啥女朋友没有。一切根源都源于钱,社会风气变得那么差,也是如此。”钱海龙今天一副说话很有学问的样子,很不像他自己。

    “也不尽是,钱本无罪,问题出在用钱的人身上。书上不是说了吗,货币只不过是一般等价物。”陈新用一种玩笑的口吻说道,想调节一下失落的气氛。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原因。”钱海龙接着说道,“这就涉及到刚才我说的,现在好多低素质的农村人都进了城,人一多就TM什么坏鸟都有,就是这些坏鸟,把好鸟也给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