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多年暗卫生涯的专业经验,傅秋锋对人的视线很敏锐,轻松的、温和的、一掠而过的视线就像一道微风,但轻鄙和嘲弄不同,它们像刮在身上的砂砾,无论从哪个角度吹来,都使人浑身不爽。

    但他也早就习惯这种眼神,他跪在静和宫门前,懒得抬头去看门口太监故意摆给他的讥讽,然后听见门内传来几声矜持的轻笑。

    宫门徐徐打开,傅秋锋一点点抬眸,对上陈庭芳压在眼底的蔑视,她身前还有一位稍微上了些年岁但雍容庄重的妇人,正是当今太后。

    “哀家早就听闻皇帝命襄国公家的庶子入宫,今日一见,确实器宇轩昂。”太后打量着傅秋锋,“不过这三宫六院哪家女子不是知书达理,仪态万千,哀家召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嫔妃的本分是什么?”

    “恕臣愚钝。”傅秋锋淡淡地说。

    太后闭目失望地摇了摇头,陈庭芳肃声斥道:“傅公子,在太后面前你仍不知谦卑悔过吗?”

    “臣所做一切,皆是陛下的旨意,臣并不认为有何错处。”傅秋锋回得不卑不亢。

    “说得好。”

    不远处一道带着笑意的称赞乍然传来,陈庭芳惊讶扭头,只见容璲阔步而来,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的冯吉。

    “他是朕的男侍,不需要知道嫔妃的本分,那是你该记住的规矩。”容璲径自走到傅秋锋身边,警告陈庭芳时便收敛了笑意冷冽起来,“贤妃,一早就派人在路上拦朕装贤惠,背地里带走傅公子给下马威,好个阳奉阴违啊。”

    陈庭芳眼睫一颤,霎时红了眼圈,掩面道:“陛下,妾身绝无此意,只是见傅公子初入宫,又未在京中学过礼仪,与太后商议想请嬷嬷教导他,日后也好知分寸进退,以免叫人笑话。”

    “确是如此。”太后缓缓道,“皇帝,贤妃任劳任怨为你打理六宫,你不常去看她也就罢了,还要指责于她,今日哀家定是要为贤妃说话的,依哀家看,傅公子就暂留哀家宫里学习礼仪宫规,你陪贤妃回去,听她讲讲宫中趣事,切莫冷落了她。”

    “若朕要带他走呢?”容璲不为所动,扶着傅秋锋的肩蹲了下来,柔声道,“阿秋,还能站起来吗?”

    傅秋锋被这声极尽宠溺的“阿秋”折磨得浑身一抖,僵硬道:“臣没……”

    一个事字还没出口,容璲猛地掐他一把,盯着他狠狠瞪了一眼。

    “……没力气。”傅秋锋抽了下凉气硬生生改了口,好像真是腿疼的十分虚弱一般。

    陈庭芳不忍直视暗说狐媚,太后也面现怒意:“不过一个男侍,哀家可是你的母后,你连哀家这句善劝都不听了吗?”

    容璲撑着傅秋锋的背,轻轻扶起他单手捞过膝弯横抱身前,望着太后淡薄地笑了一声:“母后,您是朕的母后吗?”

    太后脸色一变,陈庭芳也出乎意料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