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诊部人山人海,饶是王大爷这种救护车拖来的病人，也只得了医生不到三分钟的问诊时间。当然，可能主要还是因为王大爷的病情不甚严重或者症状太过常见，一剂强效退烧针下去,不说药到病除,但脑门摸起来已经没那么烫手了。
帮着把各项手续跑完,等王大爷在急诊的角落里有了一个狭小却得以容身的床位,方婉婉便被王大妈催着回家了。
急诊大楼外，天空暗沉沉的一片,与城市灰黑色的钢筋混凝土几乎融为一体。
路上车辆很多，行人也很多。不说全部吧,但至少一半是趁着天气转换出来兜风的。
冷天冷风,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老城区的道路本就不够宽敞,再碰上拥挤的人潮，车子堵的让人看不到尽头。
方婉婉摸了摸身上的羽绒服,防风面料,70%的充绒量，为了节省时间，她打消了乘坐四轮交通工具回家的念头，走向一排淡蓝色的共享单车,扫了一辆。
自行车道是不堵,羽绒服也是真厚实,但在凛冽的寒风中，手和脖子也是真的被冻得无处安放。
她一鼓作气骑到家，狠狠喝了碗热腾腾的姜汤，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没一会儿,方婉婉接到王大妈的电话（之前在医院互相留了号码），问她安全到家没有，随后得知对方已经联系上了儿子儿媳，只是两人有事缠身，暂且回不来。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或者说，事情至少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谁曾想，两天后的傍晚，楼上王家竟然挂上了白幡，扬起了哀乐。
这两天，气温降的厉害，尤其是昨晚，一夜之间就零下十几度了。
方婉婉觉得，王大妈家的不幸和这次的大幅降温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想到王大爷人在医院都没能躲过此劫。
虽然来往不密，但前几天才刚打过交道，作为唯一的邻居，江家母女怀着沉重的心情，一同去楼上哀悼，安慰悲痛欲绝的王大妈。
两人到的时候，王大妈的儿子儿媳也带着孩子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老头子走的突然，病中没能得到儿子的关心与照料，死了也没能看到儿子孙子最后一眼，王大妈不是没有怨言的，但所有的怨念都在看到病恹恹的小孙子时烟消云散。
是啊，儿子也不是故意的，孩子病着，做父母的肯定焦心，他哪里能料到老头子就这么撒手走了……
回到家，江母唏嘘不已。刚刚，她跟王大妈的侄儿媳妇聊了几句，这才知道，昨天夜里没了好多老人和孩子。他们小区住的人少，老年人更少，不像老城区那边的小区，据说哀乐都连成片了。
毫不夸张地说，人脉关系广的人家，吊丧都跟赶场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