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在寒山寺后山摔伤后,已经过去了四五时日,顾月儿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

    但也从那日之后,顾家大小姐变的有些不大爱说话了。

    接连下了几日的雪,顾月儿站在隔窗边,顺着微微支开的窗口朝外望去,天空雪飘如絮,落眼之处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只身着一件藕荷细袄站在窗前,看着略为单薄,服侍她的鹅黄婢女从紫檀衣柜中取出雪青羽缎斗篷,轻轻抖了抖,给顾月儿披上。

    她听着婢女采兰担忧道:“小姐上次受伤,身子还未好全,屋子里虽然烧了炭火,但这几日天气实在寒气逼人,还是小心些好,别到时候又受了凉,那可就糟糕了。”顾月儿像一只精致的瓷娃娃般,任她动作,心里很是享受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

    “呸呸呸......奴婢这是说了什么糟心的话,坏的不灵,坏的不灵。”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婢女采兰轻轻拍了拍嘴,忙改口道。

    听了采兰的话,顾月儿不由轻轻笑了笑,但想到前世身旁少女的结局,因着她的缘故,被父亲从府里发卖了出去,她嘴角的淡笑幽幽敛住,心里不禁生出了浓浓的愧疚。

    采兰瞧她好不易被她惹的欢喜起来,只是那笑容还未扬起,却又很快的淡了下去,以为她还在想着沈公子的事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低声劝道:“小姐,你真的那么喜欢沈公子吗?可要不是他,你也不会......”

    采兰的话音还未落下,有人卷着门帘走了进来,她穿着樱草色织锦细袄,肩上披着霜白斗篷,衬得她容姿胜雪,娇颜娉婷。

    是她同父异母的庶妹顾怜,只比她小一岁,今年十五,她的样貌就如同父亲顾煜给她取得名字般,我见犹怜。

    她和顾怜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姐妹情谊却极好,顾月儿生母徐氏在世的时候,身子虚弱,时常躺在病床上,不能陪伴她左右。

    她性子惯来活泼,常不拘于一室,在她需要母亲陪伴玩耍的那个年纪,苏姨娘总会带着她和顾怜,乘着车马一块儿四处游逛,待她极好。

    顾怜进了屋子后,婢女杏雨给她掸了掸兜帽上的细雪,她手里抱着带着兰花香的暖炉走上前来,柔声问她:“月儿姐姐,你身子好些了吗?”

    自她进屋后,顾月儿的视线便放在了她身上,看着她在与自己说话时的眼神,是否会有一丝的闪烁和不自然。

    但顾月儿还真是小瞧了眼前的少女,她目光澄澈似水,一如往昔,若不是自己曾历经过一次,她当真又会相信了她。

    听了她的话,顾月儿轻轻点了点头,“已经好些了,妹妹不用担心。”她淡淡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声音沙哑的回道。

    顾怜看了一眼她,似是想跟她说些什么,随后屏退了屋子里的婢女,采兰瞧她轻轻颔首,便也跟着杏雨一起走了出去。

    顾月儿披着雪青羽缎斗篷,静静地站在窗前,微微仰着头,看着檐下挂着的一排犬牙交错,参差不齐的冰凌,不由想起前世在农庄里的寂静寒夜,她纤手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想更暖和些。

    瞥眼看屋子里的婢女都走了出去,顾怜随后来到了她的跟前,声音温和道:“姐姐,你瞧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