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句话,想要问贺氏,请陛下允准”李昭德洪亮的声音很是提神。
武后看了他一眼,将石头递给上官婉儿,“准”
“贺氏,此石有赤心,你说它是忠心,那长安龙原,洛阳神都苑,无赤心的石头何止千万,莫非尽数有谋反之意?”李昭德阔步走到贺氏面前,沉声问。
贺氏讷讷,身子颤抖,不敢言。
“贺氏,你儿在边军杀敌,可有负伤?”李昭德又问。
“看家信所言,未曾负伤”贺氏实话实说。
“你儿可曾有斩获立功?”
“有,我儿府兵出关,立下功劳,如今已任八品陪戎校尉”贺氏有些骄傲之色。
李昭德迟疑片刻,继续逼问,“你儿虽有功劳,却未曾负伤,未曾流血,本官是否可说他心不赤,不忠心?”
贺氏顿时惶急,当场啼哭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老爷饶命,都是民妇无知,与我儿无干,我儿可是忠心耿耿啊,皇上娘娘,饶命啊”砰砰砰叩头,磕头如捣蒜。
“罢了,将贺氏带下去,赐钱百贯,帛百匹,好生慰抚,三思也退下思过”武后意兴阑珊,不咸不淡地褒扬了李昭德一句,“李相慧眼如炬,眼里不揉沙子,却也难得”
“臣不敢”李昭德哪里听不出武后的不悦,话到嘴边又收住,退回自己的坐榻,放弃了再弹劾武三思的打算。
武三思落得灰头土脸,倒退出殿,瞥了麟台监李峤一眼。
眼见赤心石一事告一段落,贡举郎中李义揆又快步出列,却是不巧,他又看到前面有个紫袍大佬的屁股,只好再度撤回。
“臣麟台监李峤,弹劾右玉钤卫大将军张虔勖并大将军给使范云仙,怠慢番上戍卫职司,不敬朝廷,府兵员额三中无一,贪得无厌,冒领侵吞军饷,向日与丘神绩等人往来,颇有谋反之心”李峤出列陈奏,字字句句咬得清楚明白,他心知,这个弹劾对他意味着什么,从此刻起,相当长的时间里,他就站在了武三思的战壕里。
他不在乎,他也想要跨入政事堂,决断天下,他没有苏味道模棱两可片叶不沾身的道行,便只好委身于人,求得青云助力。
有一道凌厉的视线直刺过来,那是阴沉着脸的武承嗣。
李峤并不意外,这就是他要的效果,或者说,这是武三思要的效果。
“将张虔勖拿下,着御史台彻查此案,若情弊属实,处以极刑”武后怒声喝令,早有殿内千牛将张虔勖拖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