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食,九鼎烹,行路至此,总归要占一样吧”
张柬之脸色奇迹般的转好,生平大志归于寂灭,眷恋不舍全都抛开,这世间,似乎并无大事可萦怀。
缰绳一抛,跨步下马,张柬之昂首挺胸,飒然迈步,进入冬官衙门的朱漆大门。
从人纷纷小跑着跟随,等他们进去,朱漆大门徐徐关上,只留下一处角门。
无人留意到,玉鸡坊的工地上,宅邸的阁楼上,甚至街头巷尾,多了一双双眼睛,注视着这扇门关闭。
经营码头,捐献人力的老员外,笑眯眯地笼着袖子,与督管坊市外墙重建的官差们打成一片,闲谈说笑。
眼下,工地里头,已经没了民夫,都是他的所谓码头苦力。
聊得差不多,老员外瞟了冬官衙门的门户一眼,拱手告辞,返回自己的府邸。
“崇敏郎君,张柬之已经进了衙门,相王府的人就在附近,梅花内卫的人已经收缩,全都聚到了里头”老员外躬身立在阶下,一五一十得禀报。
“瞧这模样,已然万事俱备,随时都可暴起,您看……”
武崇敏一身玄色箭袖胡服,利落精干,负手站在门廊下,门廊两边的盆景,姹紫嫣红,他伸手扶着花枝,阖着眼睛,俯身嗅了嗅。
“不必着急,再等一等”
老员外闻言讷讷,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崇敏郎君,相王府那边,许是在等待我们一方,将太孙李重俊的关联人派入冬官衙门后,才会动手,梅花内卫更是打的后发制人的算盘,我们等,许是无人会先下手开局”
武崇敏呵呵一笑,“我心里有数,我们等的,不是相王府和梅花内卫,而是一个人”
“既然到了这一步,何不搂草打兔子,顺手将麻烦一股脑儿解决掉,岂不是更好?”
“再说了,张柬之勤勉,我也不忍心他留遗憾,这最后一日,让他完成当值,庶几可少几分怨气”
老员外懵了懵,不敢多问,“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武崇敏手指动了动,在盛大开放的牡丹花瓣边缘细细捋过。
“咔嚓”突地用力,一朵硕大的花瓣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