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岑伦重复了一遍，似乎没反应过来这三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看来头确实被撞了。
唐可娴不再考虑掉头走开这回事，坚定地点了点头，指了指躺在地上那人，说：“对，110。”说着，就准备拨号。
“等等。”岑伦伸手挡在唐可娴的手指和手机屏幕之间，说：“我来打吧。”
怎么直接就上手了？唐可娴一愣，岑伦的手有些凉，手心还湿湿的。她印象中的岑伦好像不是这样的。再想到手机上明显的裂纹，唐可娴慌忙从岑伦手底下把自己的手机撤了回来。一扭头，望向躺在地上那人，一边把手机塞回兜里，说：“好啊，你打。让警察来看看这人到底什么情况。”
这边，岑伦朝自己身上一摸，说：“手机应该在车上。”见唐可娴又朝地上躺着的那人看过去，便用手向上一指，高声说道：“你看。”
唐可娴循声望向闪烁着的黄色交通信号灯，不解地问：“什么？”
岑伦道：“监控摄像头啊。现在的路口都有监控，我撞没撞到他一看就知道了，没必要把警察招来……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你是……”
“我是什么？”唐可娴一时没反应过来岑伦到底在说什么，仍自顾自地道：“即使有摄像头也应该找警察来把事情处理了啊，否则……”——唐可娴朝地上一指——“你拿他怎么办？”这人打算就这么一直躺到天亮吗？唐可娴想着，又忍不住望向那人。由于那人脸侧朝车的方向，加之天黑，完全看不清长相，唐可娴只知道他是一个身材极为消瘦的男人。
岑伦捂着头“哎哟”了一声，见唐可娴转过脸来，便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这头……他可能喝醉了，或者身体突然不舒服。如果你真心要帮忙，请帮我打个120吧。”
“哦。”听岑伦如是说，唐可娴第一时间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但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到底还是不希望岑伦看见她裂开了的手机屏幕。
只听岑伦又道：“我能不能先打听一下帮我的人是谁？你不会告诉我你从来做好事不留名吧？”
“嗯。”唐可娴又应了一声，心情有些复杂——看样子他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来了——开口说道：“我叫唐可娴。‘咖啡时光’，还记得吗？我们是同一天去报的道，你只来了两天，第三天就再没来上过班，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你是大学毕业生嘛……”唐可娴猛地停住话头。原本只是想让岑伦记起自己来，怎么说着说着，又把话说秃噜了？大概也有对岑伦不记得自己的不满参杂其间吧，可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合适。
岑伦仍旧用手捂着头，两只眼珠在被手遮住一半的眼睛里骨碌碌转了转，缓缓说道：“我们做了……两天同事？”说罢，左边嘴角向上一扯，咧嘴笑起来。
看到岑伦的笑容，唐可娴又一愣。她之所以对他的样子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个阳光般温暖的笑。而此刻岑伦的笑里似乎带着几分邪气，与自己记忆中的岑伦简直判若两人。也许，那天透过咖啡时光的落地玻璃窗洒进屋内的阳光太过灿烂，让她对他的笑产生了某种错觉……出于某种她还没想清楚的原因，唐可娴清了清嗓子，有些着急地换了个话题：“对了，你说有监控我倒想起来，刚才好像有个小孩儿在你车前面，就不知道怎么一眨眼他就不见了，你是为这个才停的车吧？”
“小孩儿？你怎么……”岑伦脸一紧，笑容隐没了，说：“哪来的小孩儿？大概……是只猫吧。”
一只猫？
唐可娴“嗯”了一声，不觉朝车子低低的底盘看过去。
只听岑伦解释道：“还是我车开得太快，看到前方好像有东西就赶紧停下了。大晚上的，也看不太清。不过小孩儿肯定是没看见。”——说着，又用手朝上方一指——“有没有，看监控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