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成王府门前的积雪,被踩踏的有些污浊。

    玄色马车停了下来,陆子洵透过轿窗朝外看了一眼,温敛的眉心轻蹙,一撩前袍方才下去。

    “陆大人,”早有守卫上前候着,“抄点的家当已收录在册,晚些时辰便能送到您府上。”

    “嗯。”陆子洵低应一声,仍朝里走着,未曾理会积雪覆盖下的狼藉,径自走进后院。

    守卫虽不解,却仍跟在其后。

    后院不小,长廊凉亭布置的极为雅致,各院落自有春秋,却都显得萧瑟。唯有一处月洞门下,有不少杂乱的脚印。

    陆子洵静默片刻走了进去,房屋不大,里面的香炉地龙早已熄灭,一片冰凉,窗子大开,除却那些上好的家具,再无旁物。

    他的目光却定在地上那袭沾血的月白色广袖长裙上,那是苏棠今晨穿的。

    京城传了好久,摄政王郁殊竟从教坊司买了个妓子回去,三年独宠于后院,不令其见客。

    果真是她。

    当年,他曾回苏府瞧过,可那里早已被封。

    苏长山三尺白绫自尽于房梁之上,其无妻无子,唯有一女,极尽宠溺,恨不得将天上星月都捧到她跟前。

    只是苏长山商贾身份,登不得大雅之堂,他也看中了他一门心思入官场,便求娶了苏棠。

    苏府倒后,婚约不攻自破,而苏棠也不知所踪了。

    陆子洵蹲下身子,将那衣裳拿在手里,她果真没将他今晨的话听进去,没在此处等着。

    也许听进去了,却不愿等吧。

    想到那个跪在自己跟前的女子,恍惚之中,他仿佛又瞧见数年前,那女子身着一袭红色戎服,纵马行于市集,而后一勒缰绳,马匹堪堪停在他跟前。

    她下颌微扬,手中马鞭指着他道:“便是你去找爹爹求娶我?生得倒是不错。”

    彼时,她仍带着千金大小姐的骄纵,青丝高束在身后微微摆动,嗓音如铃,眉目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