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马占山应了一声,掰了一块玉米大饼子沾苞米面糊涂吃,“大丽啊,你等会儿干啥?”

    马大丽抬头疑惑地瞅着父亲,“帮我妈搓苞米啊。”

    “你这孩子是不是傻?自己干啥的不知道啊?你二嫂……不对,范红英那XXX玩意儿,从头年开始闹离婚,闹回城,说不上哪天二上就走了,趁现在她还没走呢,你还不赶紧的把钥匙要下来?把她手里的那些药方子,药单子,账啥的都归拢过来,等她走了,你不得抓瞎么?”马占山筷子一撂骂道。

    范红英是马大丽大伯马占海家的二儿媳妇,家里是县城的,高中毕业之后下乡到了靠山屯,她家里成份不太好,父亲是老师,人长得挺漂亮的,就是不太会干农活,跟马宏广恋爱结婚的时候,双方的家里人都不太赞成,可是两人感情好,两人还是结婚了。

    后来知青返城,范红英就有点后悔了,两夫妻之间也开始闹别扭,像她这种情况,好些都假离婚走了,范红英也想假离婚走人,马家不同意,要离就走离,里一半外一半的算怎么回事。

    “知道了,爸。”马大丽知道父亲说得都是好话,自从二堂嫂范红英闹着要走,爸一提起她就生气骂人,谁沾上都没好儿。

    “你到时候好好跟你二堂嫂说,她心眼小,你可别跟你爸似的,炮筒子脾气,得罪了人还不知道,将来她还得跟你二哥过呢。”葛玉凤白了一眼马占山,嘱咐马大丽。

    “过啥过啊?人家都说离婚了,过啥过啊?好像是咱们老马家,仗势欺人强迫她一个下乡的知识青年嫁给宏广似的,宏广多好一小伙儿啊,家里三间大瓦房,他又会干木匠活,啥样的闺女娶不着?

    她当初为啥找宏广啊,还不是觉是自己成份高不好找对象?觉得大哥家条件好?要不是仗着有点文化使心眼子,大嫂能让她进门?打怀孕就没让她干过活,生完孩子除了带孩子之外连地都不会下,是我看不下去眼了,瞅着她有点文化给她谋了个赤脚医生的差事干!多少挣点工分儿。

    现在好了,脸一抹啥都忘了,现在男人男人不要了,孩子孩子不要了,一张嘴就是离婚回城,整天在家摔盆摔碗的,我就不给她出介绍信!注1让她离婚!我就卡她!我就不放人!现在赤脚医生也不让她干了,她就在家种地!白眼狼!陈世美!”马占山来了脾气痛骂道。

    他也知道,现在的人不像早前了,心都狠,就是没有介绍信,范红英也很有可能不打招呼直接回城,造成既定事实,至于离婚手续可以后补,马家总不能瞅着儿子打光棍。

    户口粮食关系啥的,范红英的爸爸老范真求到他头上了,他也不可能真不给她办,马家和范家渊源是很深的,只是这些年没人提了而已。

    靠山屯地处山区,到公社只有一条只能走一辆马车的土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冬天下一场大雪整个屯子就出不去人了,春天的时候雪化了,马车动不动就於在里面出不来,更不用说机动车了。

    没有村医的话,满屯子的人生命只能靠吃药挺着,马占山思来想去,只有自己的女儿合适,就安排女儿读了卫校的短训班,本来马大丽可以直接到村小学当民办教师的。

    他一骂人,孩子们都不吱声儿了,一个个低着头往自己嘴里扒拉饭。

    “爸,您别说了。”马大丽拽了拽父亲的袖子,“强拗的瓜不甜,像您说的似的,她要是狠狠心啥也不要,光身一个人走了,可怜的还不是二哥跟我两个侄儿?”

    “呵,我好好的放她走,她能带着你二哥跟孩子?你看她嘴说得好听,什么假离婚,回了城就接你二哥和孩子进城享福,我呸!她家就在县城,家里三间破草房,为了房子她大哥跟二哥人脑袋快打成狗脑袋了,还有她的地方?她爸就是一个臭老九,落实政策了能有多少钱?就算有八万藏能给闺女?”马占山对范红英家的事儿清楚得很,说起老范家的家史,他八成比范红英还清楚。

    范家那两个儿子本来挺老实的,可因为家里成份不好,娶不到太好的媳妇,找得媳妇都是一般人不敢娶的厉害人,到了范家把丈夫都捏得死死的,吵起架来那是什么话都骂得出来的。

    范红英在她们面前啥也不是,她要是聪明的,继续在村里当村医,一年到头也不少挣,宏广当木匠赚得也多,等宏广的弟弟结了婚,大房一准儿分家,到时候好日子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