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并不想被人看见她现在的模样,她现在的脸上不止有血污,冷汗,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被人察觉的东西。

    灵宿轻轻的把她抱了起来,她没什么力气挣扎,也不敢动,因为确实,太痛了。

    “灵宿?”

    花荣有点诧异,不如说还有点被吓到了。

    她赶紧将头埋了下去,忍住不露出哽咽的声音,“你不用管我。”

    “放我下来吧。”

    “我身上……会弄脏你的衣服……”

    她断断续续的连续说了三句话,那人都不做声,也没什么反应,但是她却明确的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怒意,她每说一句话,他周身的气息就会又冷上三分。

    罢了,她心里这么想着,希尧说的每一个字都将她心中的那根刺钉的更深,更痛,更让她难以喘息,干脆也没再开口,把头深深埋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刻身在祠堂,忍了这么多年的自责,愧疚,兑着希尧的那些话,忽然就像决了堤的洪水般汹涌的卸了出来,眼泪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她知道她现在很狼狈,前所未有的狼狈,从前她打架打的满身血污的回来的时候,周边都是呼声,说她是天之骄子,说她是三界之光,每次她回来跪在这里,腰板挺的又挺又直,胸中全是信念与斗志,而今她跪在这里,她甚至不敢直视父亲正泽帝君的名号,觉得自己没脸跪在这里,如果不是回来受这家法,她甚至找不到说服自己再踏进这殿的理由。

    灵宿抱着她,没有把她放下,也没有再往外走一步,祠堂的门被一股不明的力气关了起来,整个大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任何轻微的声音都变得格外的清晰起来。

    一直到她稍稍平复下来,身上的疼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舒缓了许多,想到头顶上这个人,花荣的心头歉意逐渐涌现出来,自己居然如此失控的不知羞耻的在他怀中哭了这么长时间,这感觉就像是在示弱,博取同情,宣誓委屈,这是她从前万万不能忍受自己做的。

    感觉到怀中的人情绪的转变,灵宿才轻声开口,道:“好了吗?”

    花荣埋着脑袋点了点头,他又凭空给她脸上盖了条手帕,道:“如果不想被人看出来,就擦一擦吧。”

    她抬手用那帕子捂着脸,气氛有些尴尬,因为跟他确实不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哑声道:“谢谢……”

    出了祠堂,拾风和容华在殿外,看着她这模样,谁也没再多说什么。

    天上的时辰过的太快,她心里想着半江红水的事,不敢多待,第一天便让他们将她送回了凡间,清里山那里从前是她母亲修行的地方,她母亲从前的侍女芷萱一直在打理,在这里养伤再好不过。

    三千年未见花荣,一见便是伤的这般重,心疼的芷萱连连拭泪,忙把他们领进去安顿下了。

    她这伤虽然用的是最好的药,最好的大夫,但因为没有仙力庇护徒有一身仙骨,比□□凡胎也强不到哪去,所以伤的实在重,躺了整整三天才敢下地,容华给她修骨的时候半分没有留情,仿佛要让她长记性般故意钉她痛处,她一吭拾风就朝她翻白眼,仿佛在说:“疼就对了,让你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