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回到家时,隔壁李大娘也在家里同谢母聊天等她,听见开门的响动,两人极有默契地转头盯着房门。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和公子的见面可还顺利?”谢母面含期待。
李大娘作为介绍人也很期待这俩人能有好结果,只不过人家娘亲也在,她不好先开口,反正谢母恐怕比她还要着急。
谢澜故作镇定,“女儿将画像换回来了。”
这也是武朝的风俗,若有人介绍两位陌生的男女认识,需先介绍清楚双方家境,都能接受便进入下一步,交换画像。如谢澜和幸尚,对画像满意,则约定见面时间,初次见面时双方需带上对方画像,觉得合适便保留画像,后续的定亲等事宜都将由爹娘或其他长辈出面商议。
谢澜直接将画像换回,便是绝了之后的所有可能,两人都可再继续相看他人。
其实武朝以前并没有这个规矩,年轻男女的婚事都由爹娘决定,依照父母之命,无数新人在成亲当晚才得以初见,在此之前交换画像的都是极少数,盲婚哑嫁全看运气,很多女子完全是被爹娘卖出去的,酿成不少悲剧。
上一任女皇上位后,感念世间女子不易,特设了官媒机构,负责勘察核实双方的家境实情,以及尽最大可能的避免爹娘不顾儿女意愿强行促成婚事。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现如今官媒已无真正的媒人一职,更多的是民间媒婆,她们负责促成好事,而官媒则负责在双方有意定亲时对双方提供的家境、身体状况等细节进行核实,与定亲的新人分别确认意愿,最后为新人见证三书六礼等系列成亲事宜。
所以,当谢母听见女儿将画像换回来后大为诧异,情绪激动,“你为何要换回来?难道那位公子面貌丑陋,或是有残缺?”
这哪成?李大娘上次亲自见过幸家二郎,分明是芝兰玉树、一表人才,且并无明显残缺啊,自家儿子与幸家二郎相处数载,也从未听闻他身体有异,“不能啊,你们俩才子佳人,甚为相配啊。”
她又不是为了拿媒婆赏银才为谢小娘子介绍的,是出于好意怜惜谢家母子初来京师无亲眷,兼之谢家娘子性格不错,孝顺貌美,那幸家二郎也是儿子说品行不错、富有文采。
就知道娘亲不会轻易罢休,谢澜接着说,“不是。只是,幸家二郎与我着实不合适,高攀不起。”她想带着娘亲一同入住未来郎君家中,方便照顾,这世上又有几位男子有这般气度?更何况幸家二郎还计较如斯。当然,她也能理解他的做法,家中本不富裕,爹娘、兄嫂全都为他牺牲许多。但,这也更证明他们俩确实不合适,就算勉强在一起也只是互相拖累。
理解和接受是两码事,何况,她对他,未曾心动,便失了为感情努力争取不顾一切的勇气和冲动。
谢澜自觉是实话实说,在谢母和李大娘看来就是敷衍,喜欢和讨厌都不会是无理由的,若是幸家二郎没有做错什么,那只短暂的一次见面就将人拒绝,就显得谢澜有些不知好歹了。
特别是李大娘,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自己一腔热情与善意错付,搞得好像是她没有好好挑选给谢澜随意塞了个歪瓜裂枣似的,问又什么都不说,搁谁心里能舒坦?又怨又怒地就走了,谢母跟在后面连声道歉。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心里想什么也不告诉为娘,就一句干巴巴的不合适,怎么就不合适了呢?”女儿漫不经心的态度气走了对她们母女一直很友善的李大娘,她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谢澜从小就不是不讲理的孩子,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就将人拒绝。
方才谢澜一直不松口是因为顾及介绍的李大娘,现下仅母女二人,谢澜也不再藏着掖着,除去她想将娘亲带着嫁入未来郎君家的念头,其余所有的思虑都尽数道给谢母听。
“如此,你是认为他没有担当,过于计较银钱才不考虑的?可你若是反过来想,他也算是孝顺、会过日子的孩子,夫妻俩本就是同甘共苦,一起搭伙过日子,不用太过计较。也许你再考虑看看?”相较于谢澜的担忧,谢母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