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经殿中有一方用屏风简单隔出来的茶室,邻窗,能看见护国寺的金鲤荷塘。

    方才引裴旻进殿的小沙弥端来了茶水和点心,面沉如冰的山君并未吓着他,将托盘上的东西一一布在小几上,走时像玄一和裴旻作了礼,也替他们关上了门。

    “过来坐罢。”玄一说,“左相今日心中疑惑,老衲若能解答,便不会藏私。”

    说完,玄一便朝小茶室过去,裴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舒一口气,似乎将心里的燥郁剥离了出去。

    越奚安静得不似一只猫,他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里缓过劲儿来,除了舍利是裴旻求来的,他也后知后觉的品出了玄一方才话中的意思。

    金鲤荷塘中的莲花已有不少打起了荷包,风吹来能闻到一点浅香,裴旻坐在了玄一对面,想把越奚放上小桌去,但越奚勾着他的衣服,牢牢把自己钉在裴旻怀里。

    玄一见状,笑得更亲和了。

    护国寺的茶都产自他们的后山,那里不同于陡峭的丛云岭,还开垦了梯田,自给自足,农活都当做了佛祖给的考验,每年摘的茶刚好够喝到次年明前,只是比不上相府里头的名品,泡出来的颜色也不那么清亮。

    茶点里还贴心配上了给越奚的小鱼干,玄一方才唯一说谎的便是糖糕,他的确叫了徒弟去成里,只是买的是小鱼干罢了。

    越奚不愿动,裴旻也不勉强他,顺着他的毛,问:“大师方才所言,具是当真?”

    玄一说:“左相心中已有了答案。”

    “本相的答案归本相自己,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才说了不会藏私,这便开始模棱两可了。”裴旻点了一下,“殿下也在这里。”

    玄一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天赐龙凤,这是天缘,应在二位身上,具体指代的谁,老衲也参不透。”

    裴旻神色凌然。

    “六殿下命中有一劫,便是丛云岭上的事了,左相当年来求舍利,老衲忽然悟到了解法,舍利塔中也亮起了一颗,这是舍利与二位的缘分。”玄一说,“但一切又都是混沌,老衲才疏学浅,除了将舍利交予左相,便再无他法,那日舍利离开后,老衲便被混沌挡在了外,也再参不到六殿下的后续了。”

    裴旻懂了玄一的意思,可也就是这层意思,让他升起了阵阵冷汗。

    他本以为龙凤都指代的越奚,龙与凤都是祥瑞,说得玄一点,便是天生的紫微星,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龙凤得分开算,还要落在他与越奚的头上。

    越奚扬起小脑袋看裴旻,他从来没有见过裴旻脸上露出过这样阴沉不愉的神色。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