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个天庭,琼楼玉宇陈词滥调的仙气飘飘,其中唯有一栋与众不同,远看奢华,近看更奢华,富丽堂皇金光闪闪,与凡间富绅土豪住处相比也不遑多让,那便是天帝的紫霄殿。

    这殿中终日紫气缭绕,三五百的小仙娥终日里什么事都不做,唯一任务便是拿着仙扇对着太上老君那儿弄来的紫气炉拼命闪,好叫整座宫殿时刻保持着既土豪又仙气的做派,游走在时髦和土鳖的中间如履薄冰,却又维持的恰到好处。

    今日这恰到好处却被破坏了。

    宝殿之上,涓涓的紫气还在奔涌而出,只是颜色与往日的紫不相同,变成了雾蒙蒙的红色,吸上一口便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

    只要不是愚钝之人,远远便能发现事有不对,可常在这殿外服侍的仙娥居然无一人有反应。倒不是她们格外迟钝,而是这些仙娥发现不对想要逃跑之时,一扭身便发现后头一队精兵满脸写着“再动格杀勿论”在她们身后站着。

    所有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这天怕是要变了。

    殿中形式则一目了然的多,云华和天帝二人一立一坐相顾无言。

    虽面对面无话可说是他们父子二人相处之时的常态,但此时的寂静不过是因着废话刚刚通通说过了。

    素来威风八面的天君此时捂着胸口,艰难的喘着粗气,唇角还有一丝血沫,本该是狼狈模样,但偏偏横着眉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而云华则可以用好整以暇来形容。

    若不是殿中所有物事都被两人的功法砸的横七竖八的,光看云华的模样,还以为二殿下不过是挑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出门逛逛罢了。

    “是孤这几百年来低估了你的狼子野心,才让你在眼皮子底下囤积势力,又或者孤早在你亲手弑兄的时候就该狠心诛了你。罢了,成王败寇。只是孤依旧没想明白这帝位迟早是你的,你为何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你就这么笃定一定能胜孤?况且即使你今日登基,亦是要被这满天神佛诟病的。”

    天帝声情并茂动之以情,说完很是喘了一会儿,趁这功夫,云华择了处干净的椅子坐下,闲闲答道:“你抓了我心爱之人,我来杀了你有何不妥?”

    他斜睥座上冷笑道:“而且,你这父慈子孝的面孔实在恶心。我出生之时被云翳拔了仙根,你明知是他所为,却隐忍不发,若你是惜顾云翳便也罢了,可你一边装作悲痛,私下里又让人接近江梅蕴,将这事透露给他,时机成熟让我通过他的口知晓真相。你的算盘打的当真好。”

    “我杀了云翳你自是心痛的,只不过不是为着痛失爱子,你难过的是这么多年来努力经营出来的制衡场面被破坏了,你这帝位坐起来不像从前那般安稳,我说的对吗?”

    云华摩挲着手中的剑,接着道:“可你最不该便是将手伸到了江梅蕴身上。”

    “你竟对那魔族之子动了真心?”天帝难以置信道。

    云华大笑,笑的天帝神情扭曲才停下,嘲讽道:“我说你不该动江梅蕴,可不是画本子里‘你动了我心爱之人真该死’之类的酸话,我不过是想告诉你,江梅蕴从来不是甘心成为附庸之人,你给了他势力,让他和同族取得联系,以为能掌控他,却不知云翳之死便与他脱不了干系,他可不需要我的保护。”

    天帝往座上一摊,云华懒得再多说什么,刚刚最后一掌他已断了天帝的心脉,即使西天佛祖此刻前来,也只能给他念个往生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