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礼拜,人们聚集于教堂的明净辉煌的天顶下唱诗,余安遥也位列其中,用心在一众修女们的低声颂唱中打拍子。他正站在钢琴的右侧,厄米站在他身侧领唱,占地两百平的殿堂中坐满了人,因为诸人都在聆听神子的颂唱,各个目光灼灼,好像听完这曲颂歌就能浑身沐满了圣光。

    余安遥不会唱,但他长得好,所以站在神子身侧——个屁。

    他是这个教堂里最格格不入的人,不仅唱得磕磕巴巴,还长了一张东方人的脸,肌肤是和这些白得像是全身刷了粉的修女牧师们截然不同的蜜色,鬓角细碎的头发被发卡揽上去了,和其他唱诗的女子披着的黑盖头截然不同,洁白的头巾包裹他的脸,也昭示了他是个新来的修女。

    作为男性被迫扮成修女是件很屈辱的事情。一开始余安遥极度不情愿,但是最终迫于厄米的淫威……

    “我想给你找个简单的活。”刚给自己换完药的神子一边在身体上缠绷带一边向他招招手:“倒是有陪练沙包的选项,你怎么看?”

    “你什么态度啊!”这种唤狗一样的手势激怒了余安遥,但他想起自己沉睡前好几次被贯穿身体的事情,立刻交了底。“你去当沙包,坏东西。”

    “你要么做低阶神官的训练靶,要么就在阿斯卡利大教堂做一名修女,没有第三个选择,大君。”

    因为余安遥只是个领了系统身份的穿越崽,他的任务都跑完了,如今也不需要拼命,只要等到时间点到了命运把他一套带走,他就能回家见妈妈。

    厄米总是板着个脸,其实说不上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但是余安遥就是感觉到了一种威胁。

    “我——我留在教堂……”他细声细气地选了个安全的地方。

    反正现在苟住就是胜利!

    让我们把视线拉回现在:有不少人在偷瞄这名东方面孔的少女。她看上去娇小又纤细,蜜色的脸颊上还有晶莹剔透的粉色。站在身高接近两米的神子身旁的她正如含苞待放的花蕾,正虔诚地在胸口握着十指,半垂着头,睫毛翕动。从口型能看出她并不熟练,但实际上不熟练的修女断不可能领唱,看这可怜可爱的样子,许是她太紧张了。

    白帽修女可没有向神发愿过,假如她有心还俗的话……一想到这样的事就令男人们想入非非,一张柔美精巧的脸上生长吹弹可破的皮肤,哪怕是明了她是修女,女士们也不由得会羡慕和嫉妒。

    看啊她站在神子身边——厄米可以说是五百年来最叛逆的神子了,他在神学院上学的时候,奥术格斗等战斗课门门都能把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但是一牵扯到经文,他只能刚刚及格。

    “因为我比较笨,所以记不住。”

    能背诵恩罗西亚诗选、炼金术A+的神子殿下最初其实是交白卷的,他面无波澜地回复主教,把教廷气得够呛,最后还惹来了教皇。因为他的特殊身份、高级战力和叛逆性子,老头不能打骂,可费了一番功夫左右叨叨,听说厄米喜欢待在家还特意跑去找他养父母,给厄米念得不胜其烦,最后勉强听了听课,随随便便考了个C+来应付。

    对,他这么莽正因为是有特权的。五百年来的神子向来是教皇亲封,所谓神选只是个演出罢了,神的目光从未看向世间……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祂并未对这些孩子们有太多的关注。但是厄米不同。他并非是和神学院,从小接受神光的浸礼直到年满14周岁后送来圣母脚下感应的那些孩子一样,而是一出生就受到了神的注视。

    又或者说,没人知道他的生母是谁。他在一个新月刚起的夜晚出现在教堂里,正在圣母像脚下,皎洁的月光照射他赤裸的身体,他躺在一只木摇篮里,胸口带着一枚荧蓝的菱形坠子,上面是一颗八芒星。

    来照看烛火的修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纯洁无瑕的月光下,圣母张着手低垂着头望着这个躺在摇篮里的孩子,而他不哭不闹,伸出自己的手,好像要在虚空里抓住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