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骤响,暴雨拍落在这片宏扬百年的富土之上,将手无寸铁的俘虏们聚集在一起,砸出一曲愤慨却无名的壮歌。声调朝着冰冷的的雨线逆流而上,向着天际回击。这次,天破的大洞,连女娲的五色石都无法填补。

    少年在雨中狂奔,耳边冷风呼啸而过。他推倒立在一旁的摊贩拉车,试图阻拦身后追缉者的脚步。但背后的红色身影轻轻一蹬便闪过这种无碍小计。他随手十起一把短木棍朝着少年掷去,精准地打在对方背上。少年挨着痛,却不敢停下脚步。他不是什么练过功夫的人士,但在强烈的恐惧驱使下,双腿变得比以往还要强健。

    他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拐进一个无灯无火的路口。就在此时,一只粗壮的手臂从黑暗里伸出,一把揪住他侧颈的领子往后用力一扯。来者紧紧捂住他的嘴,将他按在一处民宅的柱子后方。他满是惊恐,气都不敢大喘。

    「人呢?你们往那边去!」

    「其馀人跟我!」

    脚步声渐远,但少年眼前的黑衣人并未立即松开手,他朝少年耳边低声说道:「别叫,他们还在,脚步放轻跟我走。」说罢便粗鲁地扯着少年的袖子,开始在街道内藏行匿影。

    好不容易终于甩开追兵,黑衣人带着他走进一处地处偏僻的茅舍。他关上破旧的木门,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件寻常麻布衣后扔给少年。

    少年接过手,但他并未放松警戒,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好好换上,别那样看我,我跟那些杂碎不是一夥的。」黑衣人拉下面罩,露出他粗犷的样貌。他身材魁梧,说话没着好口气,给少年留下不友善的印象。

    男人脱下夜行衣,换上一般衣裳,倒了杯水递给少年后便席地盘腿而坐。他背倚着墙闭目沉思,像在等什么人。

    少年手拿着水杯,犹豫着是否要喝。就在这时,一旁的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个看着才约八岁的男孩跑跳着从里边出来。他开心的奔向男人,双手环住男人的颈子说道:「威顿叔叔你回来啦!」

    男人睁开眼,皱着眉头对男孩喝斥:「做什么,新人面前这般无礼,还不放手。」

    「不放。叔叔要陪我玩飞高高!」男孩对男人天真而稚嫩地要求让少年感到讶异,顿时将偏见抛到九霄之外。

    「谦谦,威顿叔叔刚回来,别这样。」跟随在男孩之后,一名声线轻柔温婉的男子踏着缓慢的步伐走了出来。

    男子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白衣。虽称不上英俊,却是清新脱俗。他的举止温文优雅,从小接受的仪态教导,让他习惯站立时一手在前,另一手背在后面。但他的脸色却非常差,泛白的双唇带着温和的微笑,更增添了他的病态感。

    虚弱的他朝少年点头示好,并向对方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叫年思恒。」

    残败的破庙里,黎安如汪洋里的孤帆,任其海浪飘荡浮沉。他埋头蜷缩着身子,委身在隅角之边。

    小庙里四散长短不一的香,尘雾蒙蒙复盖在它们身上。神桌上曾被人们拱着上入天庭的铜像们,倒落一地。或许曾经香火鼎盛,或许曾经信客不绝,但当火柱熄灭的时候,没有得到神明回应的人们,也就随着烟尘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