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年初六就要回学校上课了,原本陈新是打算送阿彪回学校的,顺便再探望下房东家小姑娘,可因为父亲手上来活了所以只得作罢。临走前陈新塞给阿彪一百块钱,阿彪犹豫了下没说话便收下了。其实无需多言,一切心照不宣。

    给父亲干活虽然辛苦但心情超愉快,干活的时候陈新时常会跟父亲闲聊过去的种种往事,聊得最多的便是小时候父亲带着陈新出门吃酒的情形,那时候父亲总喜欢把陈新顶在头顶上,当吃完酒回家,坐在父亲头顶上的陈新总会觉得天上的月亮比站在地上看时更加明亮。当去远一点的地方时,父亲则会骑着那辆凤凰牌大梁自行车,把陈新放在车座后面,在行驶的过程中,父亲时不时地会把手伸到后面摸一摸车座上的陈新,生怕陈新掉落。作为家中长子,父亲似乎对陈新更加偏爱一些,这也是陈新内心中为数不多的一份骄傲。不过这次放假回家的这段时间里,虽然是新年,但很明显父亲的脸上喜悦并不多,陈新知道父亲这是在为弟弟的事情犯愁。对方家虽然彩礼钱要的并不多,但对于此时的陈新家来说,翻新老屋已经花去了不少钱,而且就是这笔钱还有一部分是借的,至于彩礼钱则是实在拿不出了。看着父亲犯愁而自己又无能为力,陈新的心里也很难过,于是心中告诫自己,将来自个找媳妇,一定要找个不要钱愿意跟自己裸婚的,千万别让父母操心。

    回校的那天上午,陈新依旧帮着父亲做了半天的工。待到中午在雇主家吃完饭离开准备回家收拾行李赶火车的时候,父亲突然从身后撵了上来,语重心长地跟陈新交代道:

    “大新,家里你弟弟的事你不要过问,以后你娶媳妇我也会给你安排好,你就安安心心地念好书就行了。要是钱不够用了就问你三个姐姐要,你姐姐要是不给你在跟我说,我会帮你想办法。”说罢父亲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要塞给陈新。

    陈新难掩自己的情绪,一把推开父亲手中的钞票转头便跑,一边跑一边回头说道:“我身上的够用,等没有了我姐会给我。你干活少喝点酒。”

    说完陈新闷着头向前跑,身后传来父亲的呼喊:“到了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

    直到上了火车,陈新的心情依旧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当一个孩子开始为向父母索取而感到不齿的时候,或许这就表明这个孩子已经长大成熟了吧。火车缓慢开动,驶离家乡这座城市,望着窗外移动的风景,此刻陈新心中毫无半分离别的伤感,而是多么希望能够早早踏入社会早早赚钱,好为父母分担解忧。

    钱海龙的心情看起来也很不好,靠在过道的车门上仰着头呆呆的半天不说一句话,不知道是因为家里的事还是女朋友的事而心里烦躁。陈新猜想钱海龙大概率是为女朋友的事而烦心,不过钱海龙也有点烦心过早了,这才跟人家没相处多久急什么呢!再说那女孩如此世俗现实根本就不像是踏实之人,如若不成再找就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钱海龙或许是心疼先前的付出。

    一下火车,在站台上陈新就吐了满满一地,刚才火车上挤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连上厕所都没法上。好在整个车程只有两小时,不然陈新非尿裤子不可。

    火车站站前广场西南角是一个小公园,但是没有厕所。公园北边马路对面倒是有个厕所但要收费两毛钱,这两毛钱陈新是断然不会浪费的,于是随便找了个角落便把问题解决了。钱海龙因为是大号所以没法露天解决,便丢下背包独自跑去了。

    陈新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等着钱海龙,钱海龙上大号时间一向超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在火车上被憋久了,这一次竟然蹲了半个小时还不出来,等急了的陈新亲自去找,却发现钱海龙一直蹲在那里在打电话,听说话内容,又是给那个女孩打的。但很明显两个人在电话里是发生了很大的争执,钱海龙完全是用一种愤怒的语气在跟对方说话。

    终于两个人的谈话结束了,钱海龙恶狠狠地挂掉电话连屁股都不擦就站了起来,多亏陈新提醒及时才没把裤子提上。

    看着钱海龙一脸愤怒的表情,陈新刚想安慰两句,不料钱海龙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着实把陈新给吓到了。

    “我的天!你至于吗?就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女生,值得吗?”陈新说道。

    “TMD蛋,花了老子那么多钱,连亲都没让老子正儿八经地亲一下就跟老子提分手,骗子,我CTM的大骗子…”钱海龙控制不住情绪大喊起来。

    “有说原因吗?”

    “有TM狗屁原因,看上人家有钱的了。”

    “哎呦!那就更没必要难过了,这样的女人就是愿意跟你好也要不得。”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她花了老子两千多块钱,现在说甩我就甩我,不行我得把她花我的钱要回来。”钱海龙愤愤地说道,起身抓起背包就向学校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