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先跑去火车站买了两张下午四点半的车票,然后便向中山陵进发。钱海龙说来南京不去中山陵就等于白来,所以无论如何是要去的。不过此时的中山陵尚未免票,一张票价高达130,这笔钱陈新是断然舍不得花的,钱海龙也舍不得,不过钱海龙说这种山上的景区小路多,肯定能找到入口钻进去,因此大可不必担心。陈新想起小学那会和阿彪一起三个人时常去电影院门口溜达,因为没钱买票钱海龙总能成功地跟在不认识的大人后面伪装成人家的孩子混进电影院,而陈新跟阿彪则没这么好的心理素质跟表演技能,因此常会被检票的给拦下来。不过阿彪虽然伪装不行,翻墙头倒是在行。于是等钱海龙进去之后便跑到院内后墙下望风,陈新则在阿彪的帮助下两人一起翻墙入内跟钱海龙碰头。回想起那段美好时光,那时候的精神生活是那么地容易被满足,而如今却怎么都觉得空虚,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钱海龙不愧是钱海龙,属老鼠的就是钻机,偌大的地方还真叫他找到一条小道绕了进去。中山陵确实很壮观,可转了一圈出来后,感觉跟预期中的还是有落差,至于落差何处也说不上来,反正幸好不是花钱进去的,不然肯定又要跺脚。钱海龙的落差更大,说没一点好玩的,还不如去爬城墙有意思。

    因为侄女的降生,母亲也从浙江赶了回来在家帮忙照应。小侄女长得煞是可爱,团脸蛋儿薄嘴唇,跟她爹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看着看着,陈新也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母亲要给陈新二百块钱让陈新回头转交给弟弟缓和一下之前的不愉快,陈新原本想顺着母亲的意思,但后来看到弟弟跟弟媳妇那冷峻的面孔,觉得还是算了,于是从自己打工赚的钱里抽出两百块给母亲让母亲转交。随后跑去大军家找阿彪去了。

    阿彪自打离开学校就搬到了大军家的空房里住了,而且还在院子里支了一口锅,把吃饭的家伙都备齐了。晚上见陈新回来了,于是面条也不煮了,跑去街上买了些卤菜馒头,又把大军跟钱海龙都叫了过来。人一多院子里就显得不够宽敞,于是便把桌子搬到了楼顶上,布置好饭菜,四人围在一起对饮开来。大军一向有酒就不愁,不过今天看起来却面有愠色,似乎有心事的样子,问其原因,大军叹息不语,等到几杯酒下肚方才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你们上了大学的人跟我们没上过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陈新问道。

    “哪里都不一样,这不明摆着吗?将来你们都是坐办公室的,像我这样没上过学的,就只能一辈子搬砖头。”

    “拉**倒吧!你没看新闻报道吗?现在好多的大学生毕业都找不到工作,连研究生找不到工作的都有大把大把,像咱们这种念个破大专,还是野鸡牌的大专生,以后找工作也是进厂当工人,卖苦力。”陈新赶紧安慰大军道。

    “不过你们好歹有张文凭,以后找对象也比我好找。”大军沮丧地说道。

    “哦!是不是最近又有谈崩的了?”陈新问道,见大军再次低头不语,心里明白是被自己说中了,于是又赶忙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太着急,毕竟你年龄还不算大,这缘分的事嘛!说来就会来的。”

    “就是嘛!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在本县找,本来数量就不多,况且质量也不好,哈哈哈哈……”钱海龙没心没肺地调侃道。

    “问题不出在缘分不缘分上面,主要是我们家就我爸我妈那样,我觉得我这辈子都结不了婚了。”

    “此话怎讲。”陈新不解地问道。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经常来我家玩,是不是你来我家十次,至少九次你来我家的时候都看到我妈在引炉子。”

    “嗯,这又说明什么呢?”陈新依旧不明所以。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妈不是个能操持家的人,家里的煤炉都看不好,搞得我经常放学回家没饭吃只能吃剩饭。我爸呢,从来不问家里事,三天两头就知道在外喝酒,他们从来不知道怎么把生活过好,所以你看我们家是不是像个猪窝?”大军的脸蛋气得红红的鼓鼓的,仿佛要爆炸一般,“你说人家姑娘一来我们家看我家那样,怎么能呆的下去?”大军说的这些都是事实,记得有一次陈新爸给大军介绍了一个姑娘,去大军家的时候大军爸穿着大裤衩光着脊梁就出来迎接了,一点场合都不顾,结果本来挺有戏的最终又没戏了。

    “我爸我妈要是能像你爸你妈那样就好了,不然我也不至于连高中都考不上。”大军把手中的烟重重吸了一口丢在地上,操起酒瓶往口中灌去。

    “不过你爸会挣钱呀,这一点你可不要不承认。”陈新如实说道。

    “挣得多又怎样,败的也多,这几年差不多被他败饬完了。”

    “你还抱怨你爸你妈,你跟我比比,嗯!你爸你妈简直不要太好啦!”阿彪晃了晃左手里的瓶子,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右手抹了一把嘴继续说道:“从小我妈就不要我了,我那个死爹当我是个累赘,要不是我爷爷奶奶,他原本还想把我卖掉。”